夏日的蝉鸣总是格外刺耳。周淼淼趴在宿舍阳台的栏杆上，望着操场角落那株被竹竿支起的老槐树。树影斜斜地投在水泥地上，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午后，她第一次看见季野拎着水桶蹲在树根旁的样子。

那时他穿着褪色的白衬衫，袖子卷到肘弯，汗水顺着肱二头肌的纹路滑落。水桶里的水花溅湿了裤脚，他却浑然不觉，只是执着地一遍遍浇灌那些干裂的树皮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后颈，像撒了一层金粉。

一、那些被水珠浸透的时光

从高中到大学，季野总是带着水壶出现在她身边。图书馆占座时他会把水杯塞进她课本夹缝，自习课写作业时会把温水递到指尖发凉的瞬间。她开始习性在运动场上看见他抱着保温桶的身影，直到某天在操场拐角撞见他解开领带擦拭水渍的瞬间——喉结滚动的痕迹在阳光下格外清晰。

那年冬季的雨雪交加里，他把大衣裹在她身上时顺手擦去她睫毛上的冰晶。指尖触到眼睑的刹那，两人都愣在原地。远处的梧桐树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动，像是某种未说出口的昭告。

二、浇灌欲望的雨夜

毕业典礼前夜下着雨。季野推开门时浑身透湿，西装口袋还别着被雨水泡皱的栀子花。他径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，让雨帘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白的弧线。周淼淼蜷缩在沙发里的身体突然绷紧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
"这花开了整整二十天。"他的声音被雨水打湿，带着某种克制不住的颤抖，"每天凌晨三点都要去温室浇水。"她听见玻璃窗被雨水敲打的节拍越来越急促，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。当他的手掌贴上她冰凉的后颈时，她终于明白那些年他执着于浇灌的，从来都不是植物。

三、最后的根系生长

他们在废弃的温室度过最后壹个仲夏。季野赤裸着上身在水洼中走动，汗水和雨水混着泥土气息。当她贴着温热的脊背时，突然觉悟到那些年他浇灌的不只是植物——那些被精准计算的水量，那些在特定时辰的触碰，原来都是在培育最敏感的根系。

午后的阳光穿过破碎的玻璃窗，在他胸膛投下斑驳的光影。"你了解槐树的根系有多深吗？"他转过身时嘴角还沾着泥浆，"要扎进地下三十米才能找到活水。"她望着他沾满泥土的指甲在自己皮肤上划出痕迹，突然懂了那些被精心计算的水温，那些恰到好处的湿润触碰。

四、枝叶繁茂的终章

当第一片枫叶落在季野肩头时，周淼淼终于明白那些年他执着于浇灌的执念。原来最深沉的爱意，是用最克制的方法，在最漫长的岁月里，培育出最繁茂的枝叶。那些被水珠浸透的午后，那些雨夜里的喘息，都是在等待根系扎进最深处的时刻。

她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水声，转头看见季野正蹲在窗台角落，给那株移植来的槐树浇水。阳光穿过枝叶，在他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，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夏日午后。只是这次，当水花溅起时，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水面上荡开涟漪。